第四章 一朵烟花_愿月照君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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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一朵烟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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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走进来,缓缓道:“林先生患的是心脏病。”

  母亲走到医生面前,看来似要跌倒:“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?”

  医生坦言道:“这个现在还不好说,要过段时间才会知晓。”

  林夫人坐在丈夫身边,只是不停流泪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  月楼安慰母亲道:“爹的身体一直都非常好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

  母亲流着眼泪道:“嗯,他受了那么多磨难才获得成功,也该享福了。再说他一生行善,老天一定会眷顾他的。”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林先生才幽幽醒转。

  看到妻子泪流满面,林先生道:“我是什么病呢?”

  林夫人本来想满丈夫的,不料女儿却道:“是心脏病。”

  林先生道:“严重吗?”

  月楼道:“医生说具体情况过些时候才会知道。”

  林先生作势竟要起来:“那我们回家吧!待在这里做什么!”

  林夫人急道:“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必须住院!”

  月楼也急了,道:“是呀!你千万要注意身体。自己可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,但检查结果岂非比你自己感觉的可靠?再说你如果回家,母亲不是会更加担心?”

  聪山也道:“您就在这里好好调养,事业和家里有月楼和我。”

  林先生道:“也是,你也应该学着打理事业了。”

  看到天已暗下来,月楼道:“娘,您回去吧,这里有我和聪山呢。”

  母亲道:“我想留在这里。”

  月楼道:“我和聪山两个人在这里照应,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?您一直体弱多病,怎么能熬夜呢?”

  母亲纠结了半天,终于缓缓道:“那我就回去了,你们也要注意休息。”

  聪山道:“嗯,您回去早点睡。”

  母亲道:“麻烦你了。”

  月楼看到母亲走时恋恋不舍地看了父亲好几眼。

  月楼把母亲送回家,买了一束康乃馨插在了病房。

  她久久凝视父亲,眼泪簌簌落下。

  聪山不为林先生伤心,看到月楼这副模样,他心有不忍,道:“父亲一定会好的。别父亲好了,你倒生病了。”

  月楼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,道:“是的!他一定会好的!”

  窗外有烟花升起、爆裂,撒出漫天花朵。

  烟花盛开在黑暗的穹苍下,盛开在灯火通明的城市上空,将黑暗和光明连为一体,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。

  月楼踱到窗边,看着烟花,道:“好美啊!”

  “人生岂非也像烟花一般绚丽美妙。”

  聪山道:“我不这么认为。烟花虽灿烂,但它的生命只有俄顷,一瞬之前和一瞬之后都是永恒的寂寞和孤独。”

  “如果明知道必将寂寞痛苦,必将重新归入永恒的黑暗之中,倒不如根本不曾存在。”

  月楼知道他是将烟花比作人生,便道:“人生本来就是一瞬的事。在这短短的一生之中,会有痛苦,也会有欢乐。”

  “只要曾存在过,感受过,哪怕痛苦也是美好的。我们都来自黑暗,也必将归入黑暗。人、万物,甚至宇宙都是这样的。”

  这是人生,也是最高的哲学。

  只要曾存在过,哪怕一瞬也是永恒。

  我们不必自怨自艾、不必抱怨生命短暂,不必抱怨生命充满痛苦。

  珍惜当下比抱怨永远有用。

  “你总是放大你的痛苦,总是抱怨,沉溺,而不愿放手。其实只有放下悲伤才会拥有快乐。”

  月楼说着搂住聪山,轻轻吻在他的唇上。

  “咳咳咳。”

  月楼扭头一看,原来是父亲醒来了。她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  父亲道:“你们好放肆啊!还没有结婚就敢这么明目张胆。”

  月楼连头也不好意思抬起,道:“还说我呢!你既然醒来也不说一声。你饿了没有?”

  父亲道:“没有。你们先过来,我有话给你们说。”

  父亲盯着聪山,一个字一个字道:“我恐怕快死了,现在就把月楼和事业交给你。”

  月楼流着泪道:“你瞧你说的什么话,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有事呢?”

  聪山也道:“爹,你放心。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
  父亲眼里现出柔情,道:“心脏病说不准。假如我死了她母亲就麻烦你照应了。”

  聪山道:“月楼是我的妻子,月楼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。我一定会尽心竭力的。您也不要多想,赶快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。”

  聪山立在窗前。

  外面风雨肆虐,法桐被风刮得哗啦啦作响,就像女人悲伤的呜咽。

  一个女人撑着伞,顶着风行走。她的裙子紧紧贴在腿上,后面鼓鼓的,像站了好几个小孩。

  她每走一步,就要后退几步,但她仍努力行走。

  又来了一个戴绅士帽的男人。他脚步稳健,一只手撑着伞,一只手扣住帽子。

  突然风猛起来,他连忙用两只手撑伞。就在这一刹那,帽子已飞出很远。他苦笑着看着不停翻滚的帽子,也继续行去。

  窗子上流满雨,城市的灯光看起来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,那么美丽,那么浪漫。

  那果真是另一个世界的吗?

  就在这时,聪山惊奇地看到一只猫!

  它蜷缩在墙檐下。墙虽有檐,但实际上它曝在雨中。冰冷的雨水像冰雹一样砸在它身上。聪山清晰地看到了它全身的颤动,也听见了它虚弱的呜咽。

 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正如这只小猫般悲苦。

 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幸福过。

  幸福,快乐这样的词,对他而言,简直就像蜗牛壳里的珍珠一样可想不可得。

  “就像上次破产一样,终有一天,我又会一无所有。我的命运原本就是痛苦,寂寞的。无论怎样努力,怎样奢求,一切都无法改变”。他这样想着,眼泪已布满脸颊。

  那果真是无法改变的吗?

  过了许久许久,他才从胡思乱想中出来。他坐在床边,看着熟睡的林先生,又不知看了多久。

  “医生!你赶快过来!我爹他!他”!聪山一大清早就奔到了医生室。

  医生皱眉道:“怎么了?”

  聪山流泪道:“我叫我爹吃早餐,叫了好几声,他也没有醒来。我慌了,把手放在他鼻子下边,才发现他已没有呼吸了。”

  医生飞也似地赶到病房,把手放在林先生脖颈上,发现他真的离世了。

  他抬起头,道:“林先生昨天有没有什么异样?”

  “没有”。聪山肯定地说,“我昨晚根本没有睡着。”

  医生点头道:“哦。心脏病就是这样的,即使死时也没有征兆。”

  林夫人一进病房,就趴在丈夫遗体上放声痛哭。月楼抱住母亲也痛哭不止。

  “你奋斗了一辈子,辛苦了一辈子,到头来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?”

  “你不是答应过我,要看月楼结婚,要一起养育我们的外孙吗?我们已经结婚二十几年了,已经变成了一个人。你突然走了,要我怎么活啊!干脆我也陪你一起死算了!”

  她的哭声愈来愈大,愈来愈悲伤。

  聪山俯到月楼耳畔,道:“你怎么也不劝劝娘呢?”

  月楼抬起眼帘,眼睛红肿怜人。

  她轻声道:“这么大的事情,她怎么能不哭呢?”

  聪山道:“可是这样哭下去对身体不好啊?”

  月楼看着母亲瘦弱的身体,道:“没事。她现在不哭,回家后也总会哭的,倒不如让她哭个尽兴。”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母亲突然不哭了。

  她已昏厥,头枕在父亲头上,眼泪打湿了父亲的头发。月楼一惊,连忙和聪山把她扶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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